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这四十年来,我们的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每个人每个家庭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女性,社会参与度与日俱增。这个特殊的日子值得我们纪念和回味,所以我们通辽市女作家阅读沙龙特向群友及社会上喜欢写作的女性朋友们发起征文启示:
      体裁要求非虚构类作品,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皆可,主题内容为记述自己的家庭或自己或亲友这四十年来的变化。
      来稿择优于素手春秋及通辽女声的文艺书舍栏目推送,并评选一、二、三等奖及优秀奖。优秀作品最后结集成书。
      征文截止时间:2018年5月30日
      投稿邮箱:   1371026987@qq.com

   
本期推送通辽女作家

     田草女士的征文作品

   大约是三十年前,我在一家毛纺织厂上班。如花的年龄,在如花的世界里。每天扎着白围裙,两个铝饭盒,用花色的尼龙绳绑在车后架上,骑上笨重的二八大卡,上班喽!

        以上班为自豪,蹦喊着——青春万岁。听着那悠扬的钟声,准时上班,快乐下班。忙忙碌碌地与一帮女人们,浩浩荡荡地往工厂里走。

        白班拽线,夜班拽汗。经纬交织,织布,也织着日子。有工资,有奖金的,觉得当工人挺光荣的。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时候。父母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靠媒人介绍,两个人不认识,见面羞答答的。谈了两个,男朋友半夜三更,睡得迷迷糊糊来接我。冷风一吹,冻得直哆嗦,打了一个哈欠,又打了一个哈欠。揉揉惺忪的眼睛,问我能不能换工种,别倒班,否则拜拜。更有甚者,走在相亲的路上,一听说,我倒班,扭头走了。一腔热血,转眼被一泼冷水浇得烟消云散。此时,我才明白什么是卑微,什么是自尊。平白无故遭白眼,无辜遭拒绝,不仅是伤心,简直就是气愤。

        趴在被窝里空悲切。耳边又是机械轰鸣的纺车,一班三倒,颠覆了我的梦,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气得我哇哇大哭,醒来时,发现母亲顶着辰星走了。

        母亲在早市卖菜,每天天不亮就去开菜。她弱小的身子,推着沉重的手推车,在风雨中摇晃,在雪地上打滑,吱嘎——咯嘎——,那个车轮辗着冰雪的声音,响在耳边。“卖——菜,卖菜喽!”母亲的吆喝声,如悠悠的钟声,留给我刻骨铭心的痛。

        我那裹着红头巾的母亲,永远定格在记忆的长河里。

        父亲坐在门坎上,抽着纸卷的旱烟,满屋燎绕着烟雾。父亲说:“想改变生活,就得付出劳动;想不靠体力,唯有读书。”


        父亲的话令我震颤,我止住了哭声,止住了怨恨。重新买来书本,开始复习功课,读书写作。在一个雨天,八点钟下班的时候,收发室的老大爷喊住了我:有汇款单,是报社寄来的稿费。我很惊讶,寄出去无数次的稿子,不是退稿,就是石沉大海,吓得我连问一问都没有勇气。每天从收发室路过时,总是低头走路。没想到《内蒙古日报》真的发了我的小说《晾衣绳》,那是在1984814日的副刊上。我激动得满办公室找报纸,有点范进中举的样子。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如何,到处找报纸,逢人就炫耀得瑟。外面下着小雨,秋天的雨点,带着一种庄稼成熟的气味,滋润着我快乐的心情。二八大卡自行车,被我蹬得哗啦啦地响,溅得路上的积水,拍着浪花儿。进了家门,我就喊:"爸,我的小说发表了,四块钱稿费,爸,你看。"

        爸爸抢过报纸,读了一遍又一遍。爸让妈炒两个鸡蛋庆祝!并且奖励我伍元钱,让我买裙子去。当时街里正流行红裙子,而我一直向往有条红裙子。长这么大,我还没穿过红裙子。家里一直生活条件不太好,刚上班每月工资还不到50元。家里刚盖了房子,工资要往家里补贴,红裙子成了我的梦幻。今天爸爸高兴了,四元钱稿费,怕不够买红裙子,又奖给我伍元。瞬时间,我变成大款了。那九元钱,让我想买的东西太多了,激动得我真想哭。后来给爸爸买了一瓶酒,买了我喜欢已久的《莫泊桑小说选》和《静静的顿河》。从那天开始,我发奋地读书,写作。之后,偶尔有小作发表,大多都是豆腐块的文章。   

    当然,退稿还是经常的事。同事们也用异样的眼光,瞧着我。有人说我是异类,还有人说我有精神病,或者是误入岐途。很多时候为了写作,我放弃了与朋友逛街、聊天。与朋友的聚会渐渐少了许多,日子变得清冷,孤寂起来。但是,我为了那个梦想,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有一天,我写稿忘了时间,大半夜爬起来去上班,迷迷糊糊的,满脑袋都是小说的情节。慌乱中,也没照镜子,刚进车间,就见别人冲我笑,笑得莫名其妙。一低头,这才发现迷糊中穿错了鞋,一只红色的,一只黑色的,搞得我像个小丑,成了人们茶前饭后的笑料。

        在几次碰壁失败后,我也心灰意冷了。在一个冬天里,决意嫁人结婚。过平常日子,做平常人。然而,婚后不久,接到北京鲁迅文学院进修学习的通知书,对于这迟来的喜讯,让我哭笑不得。偏偏这时候,我有了身孕,命运是多么捉弄人!是要婚姻,还是要梦想?我纠结着,痛苦着,事事又很难两全。那个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张口又不敢说。毕竟我跟丈夫是新婚,感情基础又不很牢靠,他会支持我吗?


        最后丈夫同意我去学习,但是有个条件,必须留下孩子,不能打胎。我为之感动。好在是进修学习四个月,胎儿还是个小豆芽,还不足以影响我的学习。那一年,我去了北京鲁院读书,接触了很多文学大家,也博览了很多世界名著。期间也写了很多作品发在《草原》《岁月》《中原》《鸭绿江文学》等刊物,这其中也有当编辑同学的关照。无论怎么说,胎儿与我的梦想一起成长,一起花开花落。

        第二年,生下孩子之后,我不再甘心回到工厂当工人。毕竟我已经有很多作品,发在国内较有名气的刊物上,又是堂堂鲁迅文学院毕业回来的"高材生”,那是文学界的黄埔军校。有了这些光环,也算有了底气。我开始去应聘记者,文秘,最后选择一家蒸蒸日上的企业,顺利应聘,做了专职文秘。读书,改变了我的职业,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当时,我家住在婆婆家的西厢房。低矮的土屋,很潮湿。每晚一点灯,一闭灯,潮虫们四处逃窜,飞檐走壁,黑压压地潜在房顶上。窥视我与爱人的一举一动,有时会突然偷袭,弄得你所有情致,荡然无存。只能看着潮虫们在面前,猖狂地行走。那时候,虽然工资挣得不多,但是我依然很满足。毕竟我不倒班,我坐在办公室,成了干部,看报纸,喝茶水,写材料,成了别人羡慕的——白领!


       1998年下岗大潮袭卷整个中国的时候,我也被卷入了下岗大潮里。面对失业,不进则退。铁饭碗,泥饭碗,彻底被打破。企业大变革,能者上,庸者下。我一个靠文字生存的人,面对市场经济,一头雾水,一片茫然。,别人能摸着石头过河,我为什么不能?我不甘心,不想待岗,决意拼一拼。但是,想做生意又没有本钱,面对困难,我选择了承包单干。穷则思变,置之死地而后生。尽管自己处于绝境,但绝路一定会逢生。那一年,我组织待业青年,集资单干。东拼西凑,总算借了七万元钱。我带着四个下岗职工,开始买化肥。好在还有国家政策支持,化肥没有全部放开,只允许我们农资人做主渠道,只要勤奋,挣工资,还是不难的。第一年,我赚了十万元,给大家发了奖金,交了养老金,又领大家去莫力庙去旅游。那时候的十万元,能办的事太多了。我们没去过饭店,对下馆子,很羡慕,感觉很时髦。我领着大家去了市里最有名的一家快餐店,每人15元,在当年是多么奢侈啊!那个快餐店,是城市里第一家快餐店,叫千氏。能到这个店来消费的人,是多么了不起啊!自助,多新鲜的事啊!拿着小碟子,随便挑,随便吃。芥末油呛得我们眼睛淌着泪,说不出、道不明,满脸绯红,发着自嘲的笑,开心的笑。


        2000年之后,公司彻底解体,我们成了市场上第一批弄潮人。我家从土房子,搬到了楼房。一下子有了自己的楼房,没欠一分钱饥荒,靠做生意赚了钱,我也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做了法人。成为市场经济第一批转型成功的企业家。别人称我——成功的女人,女强人。但是,我不喜欢这个词。总觉得这个词,对女人有几分讥讽。相反,我更喜欢另一个词——女汉子。我觉得这个词才是真正意义上对女人的称赞。诠释一个真正的担当、自强和自尊。常常有人进店来,唤我——田经理,田老板。我心里有一种自豪。这是一个称呼,更是一种价值的取向,我乐于接受。在商海大潮中,我靠智慧取悦于人,靠知识、理性赢得别人对你的认可。我坚信知识改变贫穷,改变命运。在强大的对手,争夺市场经营权的时候,一个人的文化,是决定胜败的最重要的因素。当我们没钱与对手竞争时,靠的是智慧和诚信。当对方不了解你时,怎样把自己推销出去,这是市场竟争的重要一个环节。那一年,正好我的小说集出版,正好书中收录了我写化肥市场变化的一篇小说《货场风云》只因那篇小说,我拿到了通辽市场的经营权。没有用一分钱,打败了强有力的对手。商场,如战场。仅凭文章,我就获得了那家化肥厂对我的信赖。读书,书中的确自有黄金屋。


        多年经商,我越来越感受到了文化的重要性。路走得多远,取决于你的文化素养。只有不断地提高自已,才能勇于进取。想与时俱进,必须超前走进市场的前沿。靠科学引导农民种田,掌握农田知识,跟着千变万化的市场,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经营战略。改革开放四十年,在我们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从一个个体户,变成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书架上,有了厚厚的两本书。为了记录我走过的足迹,我亲历的市场风云,我费尽心血,用三年的时间完成了我的长篇小说《泣血商人》。那是一个人的历程,更是一个城市的缩写,从一个行业的兴衰,从没落走进辉煌。中国十三亿人口,九亿农民。通辽又是东北的主产粮区,做为参与农资行业的人,我有使命把它写出来,留给后人做史料,也算自己对这个行业,对这个城市的贡献吧!2014年通辽科区作协为我举办了新书发布会,电视台记者专门采访了我。那一刻,我特别激动,我想对九泉之下的父亲说:“您的女儿,真的是作家啦!亲爱的爸爸,感谢您的鼓励!”

新书出版之后,得到好多朋友的赞赏!我所合作的心连心化肥有限公司一次性购了200多本。站在长春厂商联谊会上,吉林省农业频道第五频道的记者采访了我,随后《农资导报》在显耀位置做了重要报道。我胸戴红花儿,成为这个化肥厂东北的第三大经销商。我觉得我之所以能成功,主要是常读书,与时俱进,市场变化,我们变,抓住机遇,永往直前。

     三十多年了,我没有放弃读书和写作,人称我为——田老板,田老师!后者更为享用,那是一种尊敬,一种高雅。从手写小说到网络写手,感悟时代变迁。因读书,而结识了很多文友,彼此鼓励着,不断进步和成长。年轻时的梦想,也因坚持而实现。现在我已是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四川散文学会会员。2017年有四篇小说入围《2017微篇小说佳作选》并有多篇散文,在四川眉山的《在场》平台获奖,号称获奖专业户。有两篇小说走进《世界华人报》被译成英文,在国外发表。其中散文《妈妈该回家了》在90年获省级文艺副刊奖和全国文艺副刊奖。2016年走进通辽女作家读书沙龙,受苏莉老师等影响,更加激发了写作的动力,爆发性的写了很多作品。其中发表在《通辽日报》的诗歌《八十岁的额吉不想走》获孝庄园杯三等奖,2018年又被选为——通辽最美女性!


    做为女人,嫁得好,不如活得好。我为我是女人而骄傲!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我想,读书,是最美丽的。因为只有读书,你才能诠释自己,改变自己。面对重大的困难,不妥协,不流泪,不抱怨。对任何事都怀着感恩的心,不再与人计较得失,不断检讨自己给予和付出了多少,包括家庭都会经营好。改革开放四十年了,我和我的家庭过上了好日子,有楼房住,有汽车开。生意也是做得风生水起。2016年,我带领我的团队,到台湾旅游,感受海峡两岸的壮美风光。在台湾,意外遭遇百年不遇的重台风。只在瞬间天昏地暗,房屋倒塌,大树连根拔起,眼瞅着世界被毁灭。在颠覆中,恐惧中,我们得以生还。台湾政府在园山国宾馆宴请了我们滞留在台湾的大陆游客,并且两岸联谊,让我们过了一个难忘的中秋节。走出去,我们才知道大陆的经济生活已走在世界前列,做为最先崛起的亚洲四小龙之首的台湾,三十年,经济没有太大的发展。当我们的团队,进入奢侈品店购买进口手表,香水和名牌提包时,台湾人很惊讶,问我们是干什么的,这样消费。我笑了。谁能猜到,我带的是农民团队,各个乡镇村屯的化肥代理商,七天时间,我们在台湾消费二十几万元。如此,我们的生活正与世界接轨。当我们走进台湾时,看到热带雨林中,那种湿润雾气缭绕的椰子树时,激动地唱起了:"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

        当第一口槟榔吃到嘴里,我们才知道那是苦涩的。槟榔也并非想摘就能摘到的。只有阿里山门口的香酥鸡蛋,带着浓浓的山茶味儿,让我们流连忘返,一路咀嚼,久久不能忘记。今天回忆起来,依然有香味萦绕!是改革开放,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有机会走出国门,走进国外。当我们站在太平洋海滩上奔跑时,对着天空扔纱巾,欢声笑语,我们才感知世界是美好的!

        我觉得女人们,靠自己打拼赢来的成功,才是真正的成功,真正的美丽!




         田草,上世纪六十年代人。内蒙古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四届作家班学员。著有长篇小说《泣血商人》及小说集《玻璃花》等。目前经商,偶有作品在报刊和网络平台发表,并有部分作品在征文中获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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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得在那些平淡琐屑的日常里

活出不一样的含义

谁愿与草木同朽呢    时空长河中

我愿看到你一闪清丽的身影

纤纤袖手    素年锦时

安慰我的心灵

照亮你的人生




平台主编:苏莉

本期编辑:全佳

本期插图:山丹藏书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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