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维驹,男,1957年出生,甘肃会宁人氏。系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诗2000余首,有300多首约50万字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天津诗人》《中国铁路文艺》《参花》《华星诗谈》《甘肃日报》等诗歌专业和综合性文学报刊,或收录于《中国铁路优秀文学作品选(2013-2015)》《长淮诗典》《中国2016年度诗歌精选》《中国新诗》《新世纪诗典》等选本,有的诗歌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为你读诗》栏目播送。另有大量诗歌作品在《诗歌周刊》《中国诗歌网》等网络刊物发表。出版个人诗集《缝隙》(长江文艺出版社)、《深雪》(群言出版社)共60万字。





马维驹的诗与创作谈


夜空畅想曲

 

冬夜的天空,天狼星、南河三、参宿四

从不同的星座站出来

急速膨胀的宇宙,需要一个大三角

稳住这万年不变的铁律

天高九层,大三角之上

可是神的居所?

 

我为什么那么渴望一个晴朗的夜空

我为什么那么渴望人间的灯火再暗淡一些

因为我知道,所谓的空,绝非空空如也

所谓的夜,只是我们心中的夜

 

自从知道了夜空的秘密,我就

有了飞翔的愿望

自从想到了飞翔,我就

宽宥了人间的琐琐碎碎

也饶恕了城市的灯火,如此绚烂地

描摹夜空

 

创作随笔:近年来突然对于夜空有了浓厚的兴趣。每到冬季,当我迎着南方天空行走时,我会自己辨认目力所及的星座和星系。天狼星、南河三、参宿四做成的“冬季大三角”,它们来自不同的星系,却以一个正三角形呈现在南天,给人以稳定、恒久的感觉。作为诗人,每当此时,不禁会生出许多感慨。

 

信心与信任

 

出门,一定要反锁

晚上,也要反锁

来的,不一定都是客

 

已经到了楼下,又返回来

只为确认一下,钥匙

转圈了没有

已经出了小区,又返回来

只为拔出,刚刚转圈的

那把钥匙

 

对叩门者,没有

足够的信任

就像对自己的记性,没有

足够的信心

 

创作随笔:随着年龄的增大,记忆力逐渐下降。锁着社会的发展,社会面越来越复杂。对自己的记忆不信任、对叩门者不信任,相信是许多老年人的共同心态。我们生活在一个需要怀疑的时代,生活在需要怀疑的年龄段。

 

戈壁枯坐

 

在戈壁滩,把自己坐成一块石头

太阳是一位耐心的烧烤师,烤了正面烤反面

蝼蚁、蜥蜴和甲虫,轮番试探

 

起风了,任衣襟飘飘

如果风力再大一些,黑褐色石子儿该起身了

而我仍会端坐

 

那只鹰,独自拥有这片没有天际线的云天

一次次俯冲,只为确认

鹰翅,随时准备扇灭我的呼吸

 

创作随笔:凡是到过戈壁滩的人,都能体会千里戈壁那种空旷和荒凉,我曾经在戈壁滩铁路小站附近枯坐,头顶上有鹰久久盘旋。坐得足够久了,人的内心会我石头一样坚硬、单纯、冰凉;坐得足够久了,鹰会反复确认此人是不是个活物。

 

隐忧

 

小行星飞过地球时,我坐在南海边看海

潮汐退去,海面一无所有

太阳从海中升起,带着发黄的水渍

 

大海是雌性的,它那波涛起伏的腹部

经过一夜的阵痛,仅仅产出了

如此弱小的婴儿

 

早起的游客陆续来到海滩

来不及退回大海的小蟹,纷纷钻进沙子

每一只小蟹的成功隐身,都让我欣慰

坐久了,能够感受到,沙,在微微下陷

 

我抬头看天,并不担心飞临地球的那块石头

倒是那满树满树的青椰子

头颅一样,悬在上空

恍惚意识到,我也有足够多的理由

把自己埋起来

 

创作随笔:我在海南过冬时,惊奇于海南的椰子、海滩、空旷的蓝天、高大的植物,有时会生出很多隐忧,一只寄居蟹,都足以成为我师。在宇宙中,我们的地球很渺小,也很脆弱。我们真的不可以高枕无忧。

 

灵魂肃立

 

会有一天,我会从人群中抽身离去

时间和大地,给我一个精确的坐标

我将遍历西部的雪山,在大河的源头放歌

 

不要以为我厌倦了尘世

不要殷切挽留

当你遍寻人群时,我会在高处俯身大地

把身影投向人间

而你,会忍受巨大的隐痛

迎风流泪

 

泥土为我赋形,尘灰给我性格

你我相对而坐

会有短暂的沉默,和莫名的漠然

请不要讶异,不要失落

那只是,有神从眼前经过

我的灵魂,肃立而迎

 

创作随笔:自从开始写诗,灵魂似乎受到了召唤,在任何时间、地点和场合,都可能会有灵魂出窍的表现。这也许是诗神缪斯就在我的左右,我的灵魂常常受到她的召唤活护佑。在现实生活中,我是一个俗人,在内心世界,我确是一个诗人吗?我想是吧。

草绳一样的山路

 

山民和牛羊踩出来的山路,是一条草绳

大山被一匝匝捆住

稳稳地坐在黄土高原

 

捆住了山,就捆住了黄土

草籽落进去,麦种撒进去,洋芋埋进去

黄土会把它们托举起来

 

野草和麦秸也会搓成绳子

用来捆绑不听话的事物

年猪被捆住四蹄,耕牛被捆住犄角

就像蛇,被掐住了七寸

 

我的故乡,山很高,草绳很长

离开四十多年了,无论我走到哪里

那根草绳,蛇一样蜿蜒而来

在夜深人静时,一次次地把我绑回去

 

创作随笔:太多的诗人写故乡,太多的诗人写野草,太多的诗人写草绳。我之所以写故乡、写故乡的野草、写故乡的野草拧成的草绳,那是因为,我就是那里的一棵草。

 

时间断想

 

时间是什么?

是困在表盘里的指针

是越燃越短的导火索

是膨胀之后迅速坍缩的星体

还是生死轮回的宿命?

 

在发出这些追问时,我正在潜心感知春天的一段时光

我们都放下了工作,放慢了生活

努力把时间拉长一点点,又无意中

把时针拨快了一点点

 

在有限的时间里,事太多、做不完,书太多、读不完

有些书是不可读的,比如霍金的《时间简史》

读了,就看穿了宇宙,看穿了时间

失去对时间的寄托

 

而我,误入时间简史,放弃了钟摆

也放弃了对日升月落的寄望

每天迟睡一些,早起一些,让自己尽可能醒着

专心察看导火索的剩余长度,以及宇宙

膨胀和回缩的痕迹

察看人类生死轮回的进程

 

我默默地等待着,时间停摆的那一秒钟

——咔嚓一声,Game over

 

  创作随笔:去年读了霍金先生的《时间简史》,受到很大的震动。霍金给予我的不是关于宇宙和时间的知识,而是宇宙和时间在一个诗人心里的巨大忧伤。我们的银河系、太阳系、地球、人类,都不过是宇宙长诗中的一行诗句,甚至只是一个光芒微弱的词汇。

 

铁锅

 

男人点小锤,女人抡大锤

一口锅,需要女人抡三万六千锤

女人,锤头一样,反射星光

 

铁锅,在女人手中,有时是一锅火,有时是一场欢叫

三万六千锤的苦痛,换来

吃香喝辣的命运

 

一口铁锅,见证人生的荤素凉热

每一锤,都是一段修行

每一次揭盖,都能释出人间的味道

 

创作随笔:山东某地的铁锅,进入了央视《舌尖上的中国》,一口铁锅,是百姓生活的根据地。观看电视时,我莫名地激动,十八变大锤一样粗壮的女人,和铁锅会有多少诗意的故事啊。

 

相信

 

相信土地,相信季节

相信因果报应

相信隆起的腹部,住着一个崭新的生命

相信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道前世的伤疤

 

每个黄昏,有人在遛哈士奇和松狮

每天夜深人静时,仇妈妈扶着残疾儿子

在清冷的月光下挪动脚步

月光如银,照亮母子心里的伤疤

 

相信星空终会看见

相信奇迹定会发生

仇妈妈惊喜地感觉到,儿子的手臂

有了轻微的颤动

 

创作随笔:人在极度困窘时,也不能失去希望,我们还是应该相信福报、相信宿命,就像仇妈妈,哪怕一丝轻微的颤动,也是一线希望啊。人类之所以生生不息,不就是一直都在相信一些什么吗?



评析马维驹诗歌作品(左秦遗作)



先贴一首诗供欣赏:

 

《白天鹅之夜》

 

水是真的

蛙是真的

荷花,也是真的

白天鹅仰头看天

长长的颈项是星空的伞柄,尖喙

指向圆月

啊!这明晃晃的池塘,明晃晃的夜

白天鹅,多么真实!

 

我跟马维驹先生素未谋面,但是我看了马维驹先生的时候,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登门拜访的。今天我就要读读马维驹先生的诗。前不久在网络上看到先生的诗《信啊信》这首诗时,看到那一句让平静的稿纸掀起微澜,我的心也掀起了微澜。用颤抖的心阅读/最后把信和心一起/折叠整齐,轻轻装进信封/留待灯下反刍。瞧,这些句子足以让人心灵平静。在先生的诗《雨》中,又读到了让人惊讶的句子,比如这句我和天空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多人都看到了天空,但是不一定能够知晓自己跟天空的关系,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跟天空是不是有关系。我曾经也这样写过我跳起来/然后被天空抓住。先生抬着头看着天,但是在水中浸得太久/急需一个/出口。即使抬头看着天,其实人依然是活在地上的,那个出口是什么,或者说,人活一辈子,怎么从匮乏枯燥的生活中冲突出来。对于一首好诗,尽管标准众多,但是诗歌给人的新奇感受,给人的那种思考和触动永远是好诗的标准。


我读了马维驹先生一百首诗左右,在先生的诗中,其实一直贯穿着一种思想或者思路,那就是危险的平衡。看似平衡的,其实充满了危险。比如在我看来,绝对一流的作品《平衡》开篇就是乌鸦在输电线上练习平衡术,乌鸦,哥特意象,是象征着幽深和隐晦的方面,而且在国外传说中,乌鸦是作为死神的使者。就是这只乌鸦,它在输电线上站着,输电线,危险的东西,这个场景足以让我想起很多电影,比如《恶之教典》。乌鸦练习平衡术,很奇特,有着臧棣的那种感觉。火从脚底穿过,瞧,这火就是电流,这是多么危险的场景。但是乌鸦不在乎,它专注于一只蛾子。这也构成了平衡,危险和内心安宁形成一组平衡。


诗歌,其实就是一种灵魂,真正的诗人,写的诗都是灵魂。在先生的《灵与肉》的最后一句,就表明了,其实现在的灵魂是处在身后的。作为一个诗人,必须要让灵魂追上来/与躯体同行,不仅如此,还要给灵魂高度,诗人写的是高贵的灵魂。要知道能够令我们俯仰的,/只有高度(马维驹《高度》)。诗歌是一种净化,空荡荡的田野其实也是一面镜子,照着空荡荡的我,此时在空荡里坐着,就要考虑着何时归巢,这巢就是灵魂之巢。这归巢其实就是净化,净化也就是返回到灵魂的本初。


作为一个诗人,必须得承受一些东西,我在点评诗友文章中说一个伟大的诗人肯定是一个绝望的诗人,但是他的双手是充满希望的。先生在《小憩》这首诗中,就有一句非常惊人的句子,我顺手接住那声救命’/塞进心门/同时,惊坐而起,惊坐,这小憩可真不安宁。


不管是惊坐还是危险的平衡。不管伟大的诗人是绝望的诗人还是诗歌书写绝望,必须要相信一点东西。先生在《高贵的彩虹》中写到我相信/天空本是有彩虹的我也相信/每个人的心里也是有彩虹的。当然这种相信,并不是就没看到那种黑。我们也得清楚地知道夜的黑,是太阳月亮缺席的黑/那是纯正的黑/昼的黑,是我们举起的欲望之手/给太阳抹了黑脸(马维驹《霾》),这种欲望让人变黑了,但是要相信,人心是有彩虹的。彩虹是不是会将黑打败,这就是人类的一种抗争了。


我喜欢读诗,诗歌如果过于单调,我是读不下去的。我在先生的一百多首中,我看到了特别特别多的东西。有那种灵魂高度上的,也有那种审美上的。比如那首《七月》就特别精彩,马,望着空空的土地/喷了一个响鼻,精彩在哪里,整首诗就只有结尾出现了声音(空洞的风声,因为空洞,消解了声音),因为这个响鼻,这首诗活了,这个七月活了。有时候诗歌就是这样,你前面可以写得特别随意,但是结尾一样要妥善经营。一首诗最难在结尾,结尾好了,整首诗都会有不同的格调。又比如这首《把自己垫高》,前面都是一些意象,但是那个结尾,忽然从自然意象指向了人,诗意上有了一种层次,而且还富含一种反讽。这句世上的人啊/有的靠蛮力 有的用书本/一层层地把自己垫高,这个讽刺好,必须进一步联想,其实那用来垫脚的书根本就没有打开过。这首《把自己垫高》,其实还可以给人一个启发。不是有口语诗和意象诗的对立吗?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两种诗都有高低优劣之处。真正写诗的人,根本就不会考虑什么口语诗意象诗。看到有人说,我坚持口语诗多少年,我就觉得,你的写作坚持不了多少年。口语意象相融合,也是在先生诗中读到的。读先生的诗,有时候你都会觉得,前面那首真口语,后面那首真意象,接下来那首口语意象都有。这就是一个诗人的丰富性,晚辈当学之。


先生的诗中甚至还读到了一种闲适的悲凉(一些对立的感受总是融合在一起)。就像先生那首很值得咀嚼的作品《当人老了》这首诗的第二段,就让人感觉到了闲适,又感觉到了悲凉。虽然我才二十出头,我却能从中读到一种老了后的感受。人老了 可以一动不动地晒太阳/就像一堆干柴/沧桑到随时可能自燃人老了,可以闲适到只要天天晒太阳。但是沧桑呵,这样不能动弹,不同样是悲凉的吗?就再说一个悲凉吧。在先生作品《归根》中有语言待她先回到故乡”“不知归根已久的先人/启用了何种语言?归根是被人写烂了的东西,所以写起来很难。但是先生另辟蹊径,毕竟是诗人,首先想到的是语言,人是不能回去了,只有让语言回去了。就是语言回去了,是不是会跟家乡已去的先人的语言不通呢。悲凉的主题,但是不是用悲凉的调子写出来的。一流的诗人用哈哈大笑写出嚎啕大哭,一流的诗人讲幽默故事一样讲出自己的悲凉往事。


一首诗不仅要有大情怀,其实还要有小瞬间,而且是独特的瞬间。其实看一个诗人是不是从生活出发,不是说他是不是流水账一样写了一些粗浅的生活表面。主要是看看诗人是不是用自己独特的感觉注意到了那些瞬间。在先生的讽刺诗《那个名字》中,那个结尾写到的那个瞬间就特别独特,而且这其实我们也有这种感受,可惜被先生抢先写了。伊沙曾经说,这个他写出来了,你没写,就是他的,他能提前写出来,就是一流的。结尾是这样的,叫那个名字的人出事/于是有人觉得,那个名字/看着有点歪/听着也有点别扭,其实这种瞬间是心灵瞬间。有一次我感叹,什么才是好诗呐,有朋友回我真实的,对,确实是真实的诗才是好的。但是问题来了,什么是真实的,怎样写才是真实的。其实,真实分为客观真实和主观真实,在文学中,主观真实反而更重要。主观真实也就是心理真实,《那个名字》的结尾就是写的心理真实,因为客观真实中,那个名字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其实诗歌是要有这种主张的,不管主题多么沉重,笔调都是轻松的。不管多么愤怒,愤怒了,我就笑着骂你,我讽刺你,我还让你读不出来。马维驹先生有更多句子长的也有句子短的,有长篇巨制的,也有短小精悍的。如果说第一感觉,我倒是更喜欢短小精悍的,这种诗更有韵味读起来更觉轻松。比如一首《遛》,用一组小排比罗列一些场景,一首闲适其实有着悲苦的诗就出来了。其实这首诗并不简单。比如有人遛腿/有人遛孩子/有人遛轮椅上的老人,说句实话,这是我看过的最筋道的口语句子之一。遛腿其实就是遛自己,但是说遛腿,显然比遛自己更值得回味。那一个遛字多么轻松啊,但是你细细体味一下那轮椅上的老人是被遛的,你还轻松地起来吗?闲适和悲凉,先生的诗风,理应有这个。


再来一首轻松又悲凉的诗读读,这是一首催泪的诗,但是写得一点都不催泪,感情特别淡,但是你细细一读,那种感动就扎根在心里了。我倒觉得,这首诗可以称为先生的口语诗代表作。这首诗是《父亲》,我们细细读一读。我长得越来越像父亲/此刻,他全身插满管子/我的愿望是矛盾的/要么我就是他,要么不要像他。淡不淡,很淡,但是其实先生的情绪一直在句子间压缩着。我曾说,一首诗是不能带情感的,我所说的不带情感,就是不要让情感溢出来。其实那首《父亲》的姊妹篇《母亲》同样是杰作。那一句脸在逐渐向地面靠近,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想象。诗歌的想象力不一定要天马行空,漫无边际。其实口语诗中也有很多想象,也许那种想象,更加高级。比如先生的抒情小诗《一声轻叹》中,许多话,在心里掂了又掂/拿出来时,只剩下/一声轻叹,这个掂了又掂可非比寻常,借用别人评论我的一句话来评论一下先生:真想将他的脑袋切开来,做切片研究,看这种想象力是哪里来的。


想象力,诗歌中想象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一首没有想象力的诗是枯燥的,如果只是庸常想象力,那么诗歌同样是枯燥的。我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在读诗的时候更加在乎那种独特的想象力。先生的诗我爱读,其中一个就是独特的想象力,比如在《打捞星星》的结尾(没错,结尾总是那么精彩)中,就有一句平平淡淡蕴含丰富想象力的句子,让那人直接触摸我的体温,体温可以触摸吗?瞧瞧,一首诗能提出疑问,意味着又张力,一首诗的张力同样是想象力。读这种体温触摸的作品,不醉都难。


其实现在的诗歌阅读是出了一些问题的,有时不仅是普通读者会不理解诗,甚至写诗的都不理解。都会有疑问,苍天,这是诗吗?诗歌要表达什么?诗究竟要承载什么?苍天,这首诗跟那首诗又什么区别,诗歌何用?先生在《灯》中有这样一句,我们始终没有点破/这叫什么。对,诗歌并不会点破什么,真正的好诗都是在于呈现。诗歌要表达什么,什么都可以不要表达,承载什么,什么都不要承载。诗歌的区别,伟大的诗都一样,伟大的诗都不一样。诗歌无用,无用乃大用。一首诗没有必要点破,它那里开了一扇小门,就看你会不会自己推开,然后走进去。


读一首诗大致就知道诗人的一些事情,或者说,知晓一个诗人心之所在心之所想。当你读先生的《快刀》时,你怎么会不知道先生那疼。你读读,喊疼的先生,流血的先生,他已经不能在母亲的怀抱中得到安慰了。你读读,母亲过世了,就再也不能成为小孩了。我们来读读这个结尾。过世的母亲拿她的裹脚布为我止血/我在喊疼声中猛然惊醒/跌跌撞撞扑向卫生间。这个场景我深有体会,我奶奶死了,我也一次次梦到奶奶,然后一次次惊醒。我是一个抑郁症患者,我的梦境千奇百怪,我梦到过自己吐血身亡几次,被人(我父亲)杀死了几次,疯了无数次。有一次我梦见自己在家门前痛哭,然后奶奶安慰我,我就在奶奶的怀里一个劲地哭。然后忽然意识到奶奶死了,忽然感觉害怕了。是的,我开始从奶奶的怀抱中挣扎,然后这个梦境就成了梦魇,你能想象一个人每年都要梦魇几十次吗?在我抑郁症加重的时期,我在半夜惊醒,竟然差点哭了。先生所写,跟我的感受是一样的。这就是前文所说我以后一定会登门拜访的原因。先生的诗中是非常多的。我不了解先生的生平,但是我从诗中知道,在生活中,肯定是有很多的。小憩会惊,睡觉会惊。这就是诗人,诗人写诗的时候是上帝,但是生活中却是普通人,比普通人更加落魄。


读诗,能读到先生对亲人的怀念,同样能读到一种农民对土地的怀念,这种怀念悲凉呵。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家乡,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长满青草长满稻子的土地。城市化现代化,谁知道有一天,连人都会机器化。在这种怀念甚至恐惧中。先生在《亏欠》中写出了这样的句子,在弯腰捡起一个坷垃/在手心捻碎/金黄的细土落满衣襟/他带着它们回家/好像要给补补身子。是呵,一个农民离开了土地,灵魂都是匮乏的,会得相思病的。在几年前的感动中国人物中,就有一个人每天把故乡的土带在身上,隔一段时间就吃一点。这个动作这个行为,已经包含了无数情绪无数怀念。


先生的情绪是低沉的,但先生就是这么矛盾。前面有我相信,在《冬天只开花不流泪》中也有冬季,我们不适宜流泪/只适宜开花。我曾经也写过,我流泪只有一个原因/泪水很美。低沉悲凉,又充满希望追求着美,这是诗歌的创作本身。也是诗人本身的体现。在诗歌中可以读出成长的纠结,识别的痛彻/以及老去的惶惑(马维驹《有风摇动枝条》),也可以读出远处秋风飒飒携刀而来/我心无限怅惘(马维驹《晚菊》)。当然更能读出喜爱天光熹微的朦胧(马维驹《夜行鸟》)和轻松对视(马维驹《我与鱼》)。总之各种矛盾的情绪都可以读到,因为矛盾而广博,也因为矛盾而耐读。


文章在这里先告一段落。在写的时候,马维驹先生跟我说,要实事求是地说。当然,我是绝对不会瞎恭维别人的,尤其在诗歌中。我是一个诗痴,诗歌在我这里生命一样重要。我是属于那种,谁侮辱诗歌我就会与之拼命的。我写这篇文章是为了学习。学习大诗人,欣赏大作品,方能自成大诗人,自写大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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