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石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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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疯狂的事大概是上网,而且是经常半夜跑去上网。我们从走读生里面混出去过,也从二楼跳下来过,甚至搞到过宿舍楼的钥匙,整个初中都是和老师家长以及学生会斗智斗勇。


天字第一号疯狂的当属这一件事,我们有一次发现学校的木工房居然有梯子,于是一个疯狂的计划诞生了。老德半夜十二点爬进学校,把梯子搬到宿舍楼,架在二楼,这样大家就可以直接爬梯子去上网了。


那会班上大约32个男寄宿生,有近二十人连续三天轮班爬梯子去上网。当然最后还是惊动了学校,一把抓了十四个。老德自然是必须中招了,而我那天正好没去,也就躲过一劫。


虽然我们如此疯狂,可我的学习却一直没有落下,虽然不如刚进来那会考过全班第一,但直到毕业我都在班上十名左右徘徊,因为我妈一直对我采取手段,所以我每次到考试前也会疯狂的复习。


倒是和现在上大学差不多,学习劲十足,曾经一周在楼梯间灯下,连续熬夜到两点背历史,最后被校长抓抽烟的时候抓到我学习,估计内心是受到惊呆的。


至于老德,却有点不务正业了,在外面经常和人家瞎混,经常半夜不回家,然后和他妈说在宿舍和我睡。每个月我都要去他家做客,不为啥,为了替他圆谎。


钱总有不够用的时候,零用钱连上网的钱都勉强,更别说还往游戏里面充钱。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了商机。那会学校的袋装方便面买一块五一包,而批发部的价格是18块钱24包。


隔壁班已经有人开始卖两块五两包了,我俩也跟起了风。老德从校外进货回来,而我负责校内的销售。我俩小打小闹,倒也基本能养活自己,不像其他人骗家里说参加培训要钱去上网。


人们常说,男人有钱了就容易变坏,虽然我俩那会还小,但无比的贪玩,赚到钱全花游戏上了。后来老德夜不归宿,他妈妈也不问了,默认和我待一起。还别说,老德为了做到天衣无缝,真来宿舍和我睡过,还特地在半夜被宿管员发现。不过当时被抓的场景可能不是老德所想的,考前我在楼梯间路灯下看生物书,他却在那抽烟,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很快初中三年就过去了,虽然我年年退步,但上市里最好的高中完全不是问题,可老德却只能勉强上一个普通的实验高中。据说那说高中从来没有人考上过一本,二本上线率甚至只有8%-12%。


高中开始我俩都需要上寄宿,见得也来越少。当然,在新环境新伙伴的围绕下,我们也很少主动联系对方。放月假回家的时候在车上会碰见,每一次他变化都挺大,或者有时候会留着披肩长发,有时候又会刨个光头。一问他怎么回事,他解释说:“上回和一帮兄弟,堵旁边技校的一帮垃圾,干架是赢了,结果学校把我整了一顿,头发这么长自然属于整改范围。”我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语气里带着蔑视和浓浓的自豪。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圣母,我和老德说:“那我要遇上事,还是得靠兄弟你帮忙啊。”


原本这只是一句客套号,那时的我不太可能惹上事,不料老德说的是豪气干云:“啊直,我收到消息,马上就会带着人来帮你。放心,上次打架是我背的锅,下次就不是我了。”


“怎么讲?”我忍不住好奇。


“为了避免多次打架被开除,我们那边几个兄弟的规矩是轮流去抗起主要责任。上次堵旁边学校的,我扛的责任,说是因为我和别人起冲突,其他人只是来撑场子。下次就不是我了,尽管找我。”


听完老德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应允了下来。


至那之后,我总是会收到一些风声,大都是关于打架,逃课上网,公然顶撞老师等事情。听说最恶劣的一次是上化学课的时候,上到一半直接抄起凳子砸向旁边同学。我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我知道,当年那个笑嘻嘻的对我说‘啊直,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人,似乎在和我背道而驰。


他上完高二,能拿到毕业证了,就直接退学了。听说是去了广东,在一个建筑工地打桩。直到最近的一次见面,我才知道他现在在一家铝合金店做业务。


出去混了几年,他现在也变了很多,一见面就对我说:“黄老板,最近在哪发财?”


我尴尬的一笑:“我还在上大学呢。”


谈话间总觉得我们俩之间隔了一层东西,摸上去似乎还有点油腻,却怎么都捅不破。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希望老德在他的大学里能获得他所追求的至善至美。而我,没了老德的保护,在这个大学校园里,希望也能有自己的追求。